彼时贺雨柔劝她,多个朋友多条路,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同在一个屋檐下,没必要搞太僵。后来几年室友相处下来培养了些情分,也算相安无事。友谊的小船翻在三个多月前,贺雨柔买了房子,两个朋友相约过来给她暖房。辛芷到得早,跟贺雨柔下楼去买些瓜果蔬菜,回来好巧不巧黄峥琪走在前面,边走边打电话。两人相视坏笑,本想从后面吓吓黄峥琪,可听到她对电话那头说出的话,两个人愣在了当场。“买房有什么用,不一样嫁不出去!再不要紧那也叫「癌」!就算招上门女婿估计也不会再有人要她!我跟你说她以前就是太顺了,好运气都被她耗光了,也该她倒霉了…”那天辛芷下手一点没客气,她从小营养好力气大,黄峥琪一开始还反抗,后来只剩下抱头痛哭。暴捶黄峥琪一顿后,辛芷又把贺雨柔痛骂了半小时,“能不能改改你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别再当烂好人!”贺雨柔垂头丧气地挨完一通骂,一句都没辩解。试想一个素日来对她笑意盈盈、她拿来当朋友的人,呆在她身边却是为了窥视她的生活,等着看她的笑话,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不过黄峥琪的话让她对于因果循环和能量守恒也有了一定的思考。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牛奶,贺雨柔喃喃道,“辛辛,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因为干了坏事,所以遭报应了…”还能有什么坏事,就是年少气盛时玩弄了纯情少男的感情,然后人间蒸发回来继续过她的好日子呗这事儿贺雨柔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辛芷,她本打算烂在心里一辈子的。好友莫名其妙的自怨自艾立刻让辛芷进入了战备状态,“好好的怎么来了这么一句?那碧池又来找你了?!”辛芷的暴脾气是睚眦必报忍不了一点儿,要是非让她「打掉牙齿和血吞」,打掉的也得是有毒长舌妇的牙。贺雨柔顿了一下,将昨天洪泽寻上门来的事告诉了她,稍作迟疑,还是没敢说程屹前的事。羞耻是一方面,她有点怕,怕辛芷知道后对她这个「坏女人」有成见。假朋友失去了也就罢了,她不想再失去真朋友。辛芷将餐杯往桌子上一敦,冷笑道,“肯定是黄峥琪告诉洪泽地址的,不过你也别担心,洪泽不像个死皮赖脸的,再说他们单位纪检也不是摆设。”惹急了发个匿名邮件投诉,洪泽纠缠单身女士,谁都别想消停。“不过,”辛芷慢条斯理地嚼着三明治,“要是有机会能认识一下新朋友还是挺好的,转移一下注意力…”听到「新朋友」,贺雨柔一脸坏笑,“好不容易休个礼拜天,你不在家大睡特睡,大老远又跑到我这儿来送温暖,何解?”辛芷是一名牙科正畸医生,这是她权衡口腔科所有分支后严选出来的专业,不用熬夜班,收入可观。现在她单位离贺雨柔家很远,买得房子也是在单位附近。贺雨柔和辛芷性格虽然大相径庭,但都喜欢独处,习惯给对方留空间。前几天辛爸爸朋友的孩子机缘巧合认识了辛大夫,小伙子一见钟情,立刻借口去看牙对辛芷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家里人得知后乐见其成,美其名曰「女大三抱金砖」,为小伙子创造各种约会便利条件。辛芷无奈摇头,“躲躲,歇会儿…你不知道,年轻人实在是难缠,以后闲得没事不要招惹小弟弟。”贺雨柔眼波流转,轻轻抿唇。也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难缠,比如她认识的那个弟弟就矜持孤傲的很,你不理他,他绝不理你。次日是工作日,私下里可以发呆纠结,工作上贺雨柔一丝不苟。病一场后,贺雨柔更加体会到了这份工作的可贵,单位不但没有嫌弃她误工,工会还送来了各种关怀慰问。她需要钱,需要这份保障和安全感。下午三点,贺雨柔跟领导请假,术后半年了,到了复查时间。领导大手一挥,嗔道,“小贺,下回一大早就去,身体要紧!”现在领导压力也很大,单位里都传开了,他们部门拿人当牛马,员工年纪轻轻就被累病了云云。等贺雨柔收拾收拾赶到医院,已经将近四点,门诊大厅里空空荡荡快清场了。她急匆匆挂了个号赶去诊室,等见到接诊医生,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刚好是她住院时管她床位的刘医生。大家岁数都不大,沟通起来也自在些,刘医生双眼里略带些血丝,隔着口罩,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我还说呢,你差不多到时间复查了。”贺雨柔有些抱歉,“您是不是快下班了,我来得太晚了。”刘大夫熟练地点一通鼠标,“不晚,离下班还早呢。等会儿你直接去自助机上缴费,明天早上空腹先抽血做检查,做完就回去吃饭上班,等下午结果出了我从电脑上直接帮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