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言找了一圈,没看到花战。村里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都还留在村里,担任着砍柴烧火的重任,没道理花战跟了出去。甄青竹拽住一个添水的少年:“请问花战在哪?”少年看都没看她一眼,把手里的水瓢往甄青竹手里一塞:“什么花战?没看正忙着吗?你一个正值壮年的大姑娘,不出去助阵也就罢了,竟连帮着添水都不知道。”说完少年就走了,水瓢还留在甄青竹手里,显然是把这个任务分派给她了的意思。甄青竹举着瓢站在原地,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个中年人路过,拽住她的胳膊就走:“愣在这干什么?一会要赶不及了。”“三叔?”甄青竹看清了她的脸。三叔先是愣了好一会,半响才反应过来:“是客人呐?”总算有个认识的人了。古青言走过去,她觉得,在夜色和火光的映衬下,三叔显得比白日里更苍老了许多。“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她问。“嗐。”三叔摆手,“有敌军来袭。我们这常有这样的事,惊扰到客人们休息了,实在是对不住。”他把水瓢从甄青竹手里接过来:“交给我就行了,客人们快回去休息。”说完他又眉头一皱,深深地看了外面一眼,道:“我看客人们还是也别睡了,收拾收拾行囊。若是一会城墙被攻破了,你们就从那跑。”他拉住甄青竹往一棵树下看:“就是那。那有个地道,看到没有?”那是一棵木棉树,没开一朵花。白天时有这棵树吗?甄青竹有些恍惚?古青言几人对视一眼。这地方还真的有敌袭?三叔把古青言几个人推回了房间里,煞有其事地交代了怎么跑更快,哪里躲更安全后,又匆匆就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古青言拦了他一下:“三叔,怎么没有看到花战?”“花战?”三叔再一次愣住,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早就没有这个人了。”他说,然后快步离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古青言说。“我们要跑吗?”甄青竹问。古青言想了一下,摇摇头:“再看看。”屋门被关上,几人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静坐了一会,外面渐渐的静了,只剩下北风呼啸的声音。门被再次打开时,天光已经有些微亮。三叔看起来更加疲惫:“敌人暂时退去了,诸位可以再睡个好觉。”甄青竹松了口气:“多谢三叔,您也快去休息吧。瞧您累了一夜,好像老了几十岁似的。”古青言没有休息,她走出房间,看到村口的那棵木棉树上开出几朵红色的花。“这是我们将军种的树。”三叔见她似乎对这树感兴趣,解释道,“长了许久了就是不见开花。”“那不是开了几朵吗?”古青言指着那树的枝头。对上三叔奇怪的眼神,她转过头去,却见那花不知何时已经凋谢了,连几片落花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开过一般。天光已经大亮了。再一回头,三叔也不知何时离去,空中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早上好啊!”少年充满朝气的声音带走一夜的阴云。花战拿着扫帚又扫起了雪,嘴里念叨着:“一日之计在于晨,我要好好练功,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村里又飘起炊烟,校场上此起彼伏的呼号声远远就可以听到。一切都好像如昨日一般,但古青言觉得,村里的人好像比昨日多了许多。“花战,你昨夜去哪了?”古青言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攀谈。“昨夜?”花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昨夜我就在房里睡觉啊。”古青言看他神情不似作伪,陷入了思考。“对了,三叔说今日请你们去他家里吃饭呢。”花战道,看了一眼远处,高兴起来,“你瞧,他来了。”古青言闻声看去,三叔手里拿着两个大篮子,里面还冒着热气。篮子被三叔紧紧抱在怀里,生怕里面的东西冷了。怎么只是片刻功夫,三叔又变得神采奕奕,连头上的白发都少了许多?“今日婶婶做了肉蛋饼呢。”花战连手里的扫帚都顾不得了,扔下就冲三叔跑去,脑袋直往三叔怀里塞。三叔躲了躲他:“去去去,这是给客人的。”“好吧。”花战脑袋耷拉了一点,明显有些失望,“管不得今儿个有蛋又有肉的。”三叔没好气地撇了撇他:“有你的份,找你婶婶拿去。”少年又欢喜起来,帮三叔抱了一个篮子,兴高采烈地拿给古青言:“你快尝尝婶婶的手艺,那是连城里酒楼的大厨都比不上的。”